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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山河 第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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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流民忙换了称呼:“是,以后我们听六姑娘的。”

训练有素的上好战马,被牵出山林,上了官道,跟随着前方的骏马驰骋,一路向前。

直至越过驿馆十里,裴青禾才停下,将战马重新藏好。留下冒红菱等六人守着战马。自己则策马回了驿馆。

烈日当空,已近正午。

孙校尉领着还能动弹的大头兵,在驿馆后的空地上挖了个大坑,将战死的手下一个个抬进坑里。

高侍卫也红着眼,埋了两个战死的东宫侍卫。

裴家也死了九个人。

年过八旬的李氏找了把刀来,颤巍巍地掘土挖坑。祖母陆氏对着陈氏的尸首嚎啕大哭。

裴青禾心里沉甸甸的,默默地一同掘土。

前世陈氏命长,活到了寿终正寝。她的重生,让早亡的陆氏冒红菱都活了下来。陈氏却早早就去了。

世事难料,命运无常。

嘚嘚的马蹄声,由远及近,往驿馆而来。

“六姑娘!”一个大头兵飞奔过来,向裴青禾禀报:“宋县令带着官衙的衙役来了。”

裴青禾嗯了一声,转头道:“孙校尉,高侍卫,你们去见宋县令。我就不露面了。写给朝廷的奏折,也不必提起裴氏女子。”

这都是之前就有默契的事。军功归孙校尉和高侍卫,裴青禾这个真正的功臣,要的是兵器和战马。

孙校尉和高侍卫各自点头,起身出去迎宋县令。

“我们裴家死了十人。”裴青禾的声音传入孙校尉耳中。

孙校尉心想走的这个真是蠢钝。裴六姑娘这样的头领不跟随,偏要独自逃走。这吃人的世道,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活路?

“青禾!”陆氏从悲恸中回神:“是谁走了?”

裴青禾瞥一眼愤怒的祖母:“是四房的堂嫂,小玉儿的母亲。”

在陆氏破口怒骂之前,裴青禾又道:“一心想走的人,留也留不住。她要走,我便让她走。以后,小玉儿就由裴家来养。”

众人转头,看向小玉儿。

两岁的小玉儿,皮肤白净,眉眼秀气,温顺地依偎在祖母身边。

小玉儿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。众人都在看她,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。

……

对策

这一抹单纯稚嫩的笑容,犹如血腥疮痍中开出的花。

裴青禾走上前,抱起小玉儿,在她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:“小玉儿,以后跟着姑姑。姑姑养你。”

小玉儿伸出胳膊,搂住裴青禾的脖子,将脸贴了过来。

嫩嫩的脸颊,紧紧贴在她的脸上,有些湿漉漉的。

小玉儿哭了么?

裴青禾伸手,摸到的是小脸儿干净的脸。一只细嫩的小手摸上了她的脸庞,为她擦拭眼泪,稚嫩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:“姑姑,别哭。”

原来,是她在落泪。

被信任倚重的心腹背叛,死在暗箭下。睁开眼,面对的就是全族被流放的困境。她没有片刻犹豫,立刻挺身而出,撑起裴家,成为所有人的主心骨。她收买孙校尉,示好高侍卫,想方设法让族人吃饱,鼓励她们的士气,精心操练。昨夜一夜厮杀,杀尽凶徒……

她也是人,是血肉之躯,一样会受伤会流血会疲惫会难过。

搂着幼小的侄女,仿佛搂着昔日失去母亲绝望痛哭的自己,身体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。

“姑姑,”小玉儿亲了亲她:“别哭。”

裴青禾深深呼出一口气,冲着满脸忧色眼睛泛红的亲人们笑了一笑:“我没事,你们别担心。”

冯氏一声不吭地过来,紧紧搂住了裴青禾。

裴青禾想说话安慰母亲,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口。喉间似被什么堵住了,泪水就这么冲出眼眶。

冯氏颤抖着哭道:“青禾,你想哭就哭出来。”

这一路坎坷,裴青禾操心出力最多,最累最辛苦。众人渐渐习惯了听从她号令,事事依赖她,一切都是她来定夺拿主意。就连遇到凶徒恶人,也是她冲锋在前。

所有人都忘了,她还只是个没成年的十三岁少女。

裴青禾将头靠在娘亲冯氏的肩膀上,无声又畅快地哭了一回。

哭累了,模模糊糊地就这么睡着了。有人将她抱起,放在了床榻上。娘亲纤细温热的手,一直握着她的手。她在睡梦中,也觉踏实安心。

这一觉,不知睡了多久。

睁开眼,柔和的晨曦洒落进屋子里。几张熟悉的脸孔都在,眼眸中皆是关切担忧。

裴青禾眯了眯眼,伸了个懒腰,翻身下榻,精神奕奕地问道:“我睡了多久?”

“半天一夜。”裴燕抢着答道。

肩上有伤裹着纱布的裴芸接过话茬:“宋县令他们昨晚就被打发走了。孙校尉写了奏折,让宋县令一并呈去朝廷。”

裴青禾略一点头。

吴秀娘轻声道:“死去的族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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